第(2/3)页 香君看到这人,难得的露出了些惊讶的神情。 倒不是因为这人瘦骨嶙峋,而是因为哪有人见太后,穿得这么寒酸的? 不仅衣服上有补丁,就连脚上穿的也是一双草鞋。 但饶是如此落魄,看到尊贵的太后,这人却也极为淡定平静,没有丝毫的慌张,倒是让香君有些欣赏他了。 这人叫做李大仓,是顾亭雪从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“人才”。 李大仓父亲是个秀才,他却对读书没兴趣,也没有参加科举,但因为精通算学,所以做了税课司的一个小吏。 顾亭雪说,此人是个有大才的。 “你怎得穿得如此寒酸?难道是对哀家心有不敬?”香君故意问。 这李大仓倒是直接,直白地回禀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草民对太后娘娘没有不敬之心。只是,咱们这些小吏的俸禄是极低的,月俸只有一、两石米,有时候,还发不下来。大多数底下的税吏,只能靠自私从税收中抽常例钱才能维持生计。我因为不抽常例钱,吃饱肚子已经很难了,自然是没办法再买华丽的衣衫。” 香君冷笑,“你是入京见哀家的,难道就没人给你弄几套干净的衣服么?少在这里糊弄哀家。” “因为只有这样,太后娘娘才能知道,底下的小吏和百姓们,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。” 香君的神色终于软了下来。 “赐座吧。” 香君让人给李大仓赐座,又赐了茶,让他坐着慢慢说,今日,她有许多事情要问他。 李大仓在西暖阁里待了一上午,把香君想知道的事情,都详详细细地说了。 之所以百姓手上的田越来越少,是因为官绅和宗室通过“投献”“占田”来兼并土地,这才让自耕的百姓不断减少。 到延庆十五年,李大仓负责的区域里,百姓人均耕地已经不足三亩,想来天下其他地方也是差不多的。 李大仓来自江南,江南富庶,但百姓的日子却极为悲惨,自耕地的百姓只有两成,佃农占比高达八成。 大多数百姓都没有自己的土地,仅能租种地主的田亩或者官田。 地主多半都是乡绅或者退休官员,他们都可以免除赋税,这些地的税银是收不上来的。比如说,一个朝廷一品大员,一人就能免除一万亩的税收。 当然,说是免除一万亩,但是超过一万亩的,也不一定会交税。 因为他们这些人有的是法子逃税,比如说“飞洒”,就是将自己家的田,化整为零,分散到普通农户的田地里,这样自家就能少交税了。 听到此处,香君就知道,为什么那些官员们都在那里支支吾吾、避而不谈了。 他们就是最大的得利者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