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四章 伤心欲绝的一年——桃花坞-《简单活着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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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和爷爷奶奶商量了,暂时不告诉小睿,怕他受不了。

    “呜呜呜,你们都骗我!姐姐,是不是,555,死了啊?”

    儿子扑进我怀里,坳哭。

    “儿子不哭,乖,你听谁说的?嗯,姐姐,没事的,啊。她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我呜咽着,摸摸儿子的头。

    “骗人!哼,为什么要骗我啊!55555”

    哭声更大了。

    抽抽搭搭中,他告诉我,喝醉了,很大声地哭,然后,就是嚷嚷着,要去纽约找她。死了都要爱,不淋漓尽致不痛快。还乱七八糟地唱歌呢。

    “痕痕”,儿子鼻子堵着,肩膀一耸一耸的。

    “还骗我,爷爷,我问他,还演戏吗?他说,流着泪说,不演了,姐姐不在了。哼。”

    喝了点水,我安慰他,也许姐姐没死呢。只是去了,一个很远的地方,总有一天,会回来的。

    儿子似懂非懂的,不哭了。

    “老爸,你放心,我会好好学习的!姐姐,她帮我,找到了信心。”

    儿子懂事地安慰我。

    “嗯,好的,小睿乖,先出去休息吧,明天,还要上学呢。老爸想,一个人呆着。”

    小睿恋恋不舍,一步三回头,担心地回房去了。

    灯关了,透过窗帘,惨白的月光,零零星星地,瘆入。

    曲着腿,抱着沉重的脑袋,我昏昏沉沉起来。

    爷爷奶奶说,林阿姨,我岳母,不同意他们去纽约。

    长途飞机,老人家年龄大了,怕出事。

    “我再也不能承受,下一个亲人,逝去的痛哭了哇!”

    岳母在电话里说。

    也拒绝了我,我去看清清老婆最后一眼的要求。

    “不是我不近人情,你岳父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,你来了,我还要陪你,分不开身哪!还有,就让她,静静地走吧。看一眼,又能起多大作用呢?

    最主要的是,看见你的痛哭流涕,我又会旧伤复发,撕心裂肺,哎,女婿啊,我知道你的心意,我和她爸,嗯,什么时候醒过来,都相信你一片爱心,是咱们家姗姗,命苦哇!555555”!

    唉!果断如我,在家务事中,也是黔驴技穷啊。

    强撑着,去单位,告了假。

    没手机了,谁也找不着我,世界,重新清净了!

    去蓝色经典工地,找大海要了点钱,又和钱总说了几句,请他帮忙,把我小子转学到桃明县。

    在清清老婆写诗的地方,我买下了三亩多地,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,修了个衣冠冢。

    那个地方,有小山,地的尽头,是一个通向大海的小河汊,唉,清清老婆在这里休息,山清水秀的,也符合她的钟灵毓秀了吧?

    下葬的那一天,小雨淅沥沥的,田间非常泥泞。偶尔见到,雨披的农夫。

    小河汊口,有一渔翁,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

    在“爱妻清清老婆张姗之墓”石刻下面,是我颜体诗的摹本。

    “山林河海口,清清魂归否?棋琴书画在,来生伺仙游!桃花二五六,菩提娥眉秀,老僧尝空喊,新月落晚秋。”

    唉!25岁,还不满26啊。

    七绝,诗,一首。

    “桃明苍茫云水间,天涯海角共徘徊,魂牵梦萦吾何往,比翼双飞鹰岭关。”

    清清老婆,在梦里,带你回我常说的,高高的老鹰岭,禀告列祖列宗,你,是我老刘家,第三代掌门人之妻。

    那天,参加下葬仪式的,得有七八百人吧。

    大部分,是清清老婆的家人。

    万民房产公司,规格最高。

    每个部门,只留了2、3个人值班,全体参加。

    我和清清老婆的东海清岗建筑公司,来了200多人,因为工期紧,刘大海指派了永亮带人来。不然,1300多人,都群情激昂地要来。

    在那个小公司里,很多人不认识我,但都记住了,那个,经常去食堂和宿舍转转的美丽的嫂子或婶婶。

    钱总,致悼词。

    房产公司和建筑公司来的人,钱总特意租了10几辆大客,那个时候,还没有海底隧道,只能排队,通过轮渡过海,要1个小时才能上岸。

    他很沉痛地讲述了张姗短暂的工作经历,说“她的兢兢业业,热情和蔼,以及认真负责,给每一个同事,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希望她,一路走好!活着的人,要节哀!振奋精神,好好活着。”

    话不长,但还是很深沉。

    经过我的身边,他拍了下我的肩膀,“保重。”

    下葬时,我也不管什么风俗了,坚持和请来抬棺的人一起,粗大的绳子,深深勒进肩膀的肉里,没有疼痛的感觉,因为心疼,压住了其他,一切。

    黎明,眼睛红肿,看向我时,还有些不自然。

    点点头,我依然,沉默。

    想着,我如花似玉的,清清老婆,就这么冰冷地躺在泥土里,心,更加揪紧。

    小睿抱着自己的小被子,非要铺到下面,说怕姐姐冷。随同的,还有“进步好少年”的奖状。

    “军军啊,你代表我和你爸,多送姗姗,好儿媳一程吧?哎哟,心口疼啊!”

    老妈在电话里哭成一片。

    “唉,多好的人哪。大女啊,还是你没有福气啊!”

    老爸轻轻地哽咽。

    爷爷奶奶,泣不成声。众多亲戚,眼圈通红。

    小舅公请了法师,烧纸和念经。

    在那随风飘扬的经幡中,我的心,被抽离躯体。

    答谢亲友的午餐,在桃明岛上,离墓地10分钟车程的,小镇上。

    那家“海天茫茫”的本地菜馆,让我继续,醉生梦死。

    夜晚,海浪和狂风,呼啸着,拍打我和儿子的出租屋。

    冥冥中,感觉,桃明岛,写成了桃花岛。

    我和儿子,在桃林里,练剑。

    一地的落英缤纷。

    “好啊,太帅了!加油,小睿!加油!军军。”

    清清老婆,笑容灿烂,桃花映红了她的脸庞。

    正欲伸手拥抱,狂风和夜魔,卷着她,急速飞走。

    “军军救我!”

    在梦里,我拳打脚踢,却总感觉打在棉花上,又像被人,很多人,抱住了腿脚。

    撕扯中,遽然醒转,漆黑的夜晚,风雨大作。

    柔情,总被雨打风吹去。

    岛上的生活开始了。

    每天,我像农夫一样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
    早上,伺候儿子吃饭,然后,慢悠悠地,走到我隶书写的“桃花坞”的竹门前,轻轻推开。

    先陪清清老婆,说会儿话。告诉他,儿子在桃明九小,成绩一直在第一名。

    “唉!谢谢你了,清清老婆。不过,也可能是,山中无老虎,儿子称大王吧?谁知道呢。

    你说,为什么,你就这么狠心啊?再等个几年,儿子大了,我也好,陪你上路啊!

    这辈子,欠你的,太多了!

    那一次,真该陪你一起看草原啊。儿子请个假,我们三口子一起去,又有什么关系呢?成绩该好的,它自然会好;不好的,求也求不来。我和你,还是都活在别人的规定里,活在那些,最世俗的眼光中啊!

    还有,老鹰岭,也去不了了。老爸老妈最大的心愿,就是陪你,爬上去一次,焚香禀告祖上,你是他们点头的掌门儿媳妇哇!

    清清老婆啊,你这一走,老爹老妈心愿未了,以后,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?

    唉,乱了,理不清了啊。”

    抽根烟,摆好一瓶葡萄酒,倒出一杯,又从包里,取出各种时鲜水果,在陶瓷盘子中,码好。

    戴上草帽,我在田里,种蔬菜去了。

    土地的四周,我用竹子篱笆围着,有点跑马圈地的意思。

    在圆形的周边,种上了各种果树,桃树最多。

    在我眼里,清清老婆,就是桃花仙子。

    大园子的后面,靠山的地方,盖了两层楼的木板房,7、8间房屋,让我自在得很。

    “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。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。

    七八个星天外,两三点雨山前。旧时茅店社林边,路转溪桥忽见。”

    辛弃疾的这首词,写出了我那几个月的生活。

    没有电话,没有纷争,也不管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”。整日里,清风明月,海浪山岗,不亦乐乎!还真的是,乐不思蜀了呀。

    “他强由他强,清风拂山岗;他横由他横,明月照大江。”——语出金庸武侠小说《倚天屠龙记》中张无忌修炼的《九阳真经》。

    道没悟出,慧根太浅,但武术,却日益精进了。

    武打小说,什么古龙的,金庸的,梁羽生的,还有三侠五义等等,成了我休闲的下酒菜。

    环绕桃花坞,用老爹教的目测法,绘制军事地形图,设想千军万马,攻打二龙山的场景。

    《孙子兵法》中国现存最早的兵书,又称《孙武兵法》、《吴孙子兵法》、《孙子兵书》、《孙武兵书》等,英文名为《The A

    t of Wa

    》,是中国古典军事文化遗产中的璀璨瑰宝,是中国优秀文化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。是世界三大兵书之一(另外两部是:《战争论》(克劳塞维茨),《五轮书》(宫本武藏))。

    学生时代,已经读过《孙子兵法》和《战争论》了,另外一部《五轮书》,找不着,没看。

    《黄帝阴符经》、《六韬》、《三略》、《孙子兵法》、《司马法》、《孙膑兵法》、《吴子》、《尉缭子》、《将苑》、《百战奇略》、《唐太宗李卫公问对》,都是钱总,托人捎给我的。

    反正是,有什么看什么。经济,金融,财税,不看了!

    逍遥,就真的逍遥了!

    身外之物,不念也罢。

    参照兵书,又拜读水浒,三国演义,以及中国古今战争;有时候,也看看一战,二战的战史资料。

    养了点鸡鸭鹅,自嘲为有了三军。可惜,它们不肯听我的,不然,咱也指挥指挥它们,为生存而战?

    每周,河边垂钓,给儿子吃,据说吃了聪明。

    虽然,自己很不以为然,你想啊,能被你钓起来的,它能聪明到哪里去?

    看着远处海天交接,身边芦苇花开,小河歌唱,也狂野地吼几嗓子。

    腾格尔的歌,都不唱了,一生,也再未哼过。

    “天堂”,那是我和清清老婆的,媒人。

    对着海天相接莽莽苍苍的大海,和呜呜汽笛嘹亮鸣叫的轮船,也曾想,回到家,会不会有个美人鱼,或是田螺公主,和哥们合唱一曲黄梅戏选段啊?

    “树上的鸟儿成双对,

    绿水青山绽笑颜

    你耕田来我织布

    我挑水来你浇园”

    美梦,再美,她也是,梦啊!

    也抓点螃蟹。太小了的,又装模作样地,放生。

    小虾子,用当地的做法,白酒腌泡,原汁原味。

    河豚终究不敢多吃,只有一次,在海天茫茫餐馆,看别人吃了半小时后,战战兢兢地尝了一口,10分钟后,才允许儿子动筷。

    一般,下午4点,我晃晃悠悠,门也不锁,回镇上的出租屋,做饭。

    我和儿子小睿,很是吃了些,无污染的好东西。包括刚捕捞的海鲜,还有长江里的刀鱼。

    “美味啊!美味。”

    儿子笑逐颜开。

    老乡钱总,每月必来一次,还带3几个高管,问计于我。

    有一次,正好碰上小舅公和几个江湖中人,前来拼酒。

    杀鸡杀鸭(小时候,学二胡,声音如此),宰鹅。

    还好,没养狗,要不然,以哥们火爆的内心性格,岛上抓不到兔子了,还不得“狡兔死,走狗烹”啊?

    大水缸里,抓几尾鲜鱼,海鲜炖汤,现成的白酒泡虾。

    “鱼缸”,有一首诗,很好的。

    “阳光穿透乌云的缝隙笔直的打在地上

    像自由女神的手电简在巨大的鱼缸中缓缓搜寻

    不知有几只鹰隼在水中滑翔

    不知有几缕饮烟从缸底升起”

    说到海鲜的做法,我还颇有微词。

    川菜,我有研究,敢叫板,不太适合烹制海鲜。

    “可是,这是为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为你个头啊!娘娘腔的,花椒、辣椒、胡椒,一通乱炒,三角恋,有好果子吃吗?你不觉得,吃海鲜,若烹家禽吗?”

    嗯,大连人,喜欢淡水蒸煮,俺南方河军,变不成海军哦,原汁原味的,腥味,皱眉。

    还得说人家潮汕高手了,那技艺不是盖的!香鲜咸嫩,哎呀,我去,口水,嗯,不是,垂涎三尺?太小看哥们了!是,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瑶池味美鲜!

    可惜,他们不教我,还什么传男不传女,哎,哥们哪一点,不像个男银?

    儿子小睿,在炊烟升起,香味弥漫时,骑着自行车,回来了。

    接头暗号,是:出租屋门上,是否绑着鸡毛信?

    如有,爷俩,山野过夜,接接地气,听渔岛怒潮,看萤火闪烁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,小睿啊,乖,过来让我看看,长高没有?”

    小舅公,练武之人,眼尖。

    “嗯,重舅公好!您来了?哦,可不许,合起伙地欺负我爸哦!”

    儿子,自从姐姐走了以后,突然懂事了。每次,我梦醒时分,他都睡眼朦胧地起来,给我倒水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,谁叫你爹逞能?还自封什么,千杯不倒,南极仙翁,我靠,还不是干不过3个人,就一头栽倒,害我们桃明七雄,英雄吴用!

    最是嘴硬,鸭子的,嗯,群殴还是单挑?单挑没意思,浪费时间,一起上吧!

    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小舅公朗声大笑,震得草棚跳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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